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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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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工作場合眾所周知季宴洲的秘書不喝酒,不管對方來頭多大只要沒大過總裁一律有點自知之明別對榮秘書端起杯子。

榮嫣偶爾自己喝,香檳,雞尾酒,葡萄酒等這些不烈的。

今晚她來到尚海俱樂部見季維林,私人之約,多少喝點。

尚海和六年前的樣子大為不同,除了原本不變的會所區,又擴建大半的山腰地段,做為網球場,法式餐廳,東南亞風情餐廳,高端住宿區等幾大板塊。

而原先的游艇碼頭榮嫣想著飯後去看一看,到底有無變化。

此刻桌子對面,季維林一身閃閃發光的行頭幾乎用美元堆起來般。

長頭發到了肩頭,隨意紮起,榮嫣懷疑他紮丸子頭的功力比她還深。

面朝大海,夏夜沁涼。

季維林一邊勾開遮擋自己視線的碎發,一邊不耐煩對手機那頭吼,“行了我陪著客呢你們自己搞定!”

結束通話直接按關機,接著將手機拋進垃圾桶。

榮嫣驚瞪他一眼,“不要了?”

“不要了。煩。”季維林緊接著笑問,“說吧,什麽事?”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可剛提出一個名字:“季宴川……”

“我不知道。”季維林立即說。

“真不知道?”榮嫣懷疑。

“他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直到死前我都沒見過這個舅舅。”季維林還是說了些知道的。

榮嫣不信:“開什麽玩笑。”

“真的。”季維林見怪不怪道:“不止我,我們整個家族也沒幾個人見過他。”

“怎麽會?他不是季家人麽?”

“是季家人沒錯,不過他哥哥中東丟失那一年,我們家發生了很多事。第一個就是我外婆因為思兒成疾帶著另一個兒子也就是季宴川遠走高飛,至此他就消失在季家了。第二個,我外婆在舅舅回來那一年病逝,母子沒有見著最後一面,兄弟兩人也反目,季宴川認為是我舅舅害的外婆抑郁而亡,恨不得殺了他。”

“所以他們感情不好?”

“對。”季維林點頭。

“你錯了。他死後,你舅舅每個月十八號都釣魚紀念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們二人或許接觸過,且感情很深。”

“可能吧。”季維林淡淡笑著,“你一直約我,就是打聽季宴川?”

榮嫣不隱瞞,“是。”

季宴川這個人行蹤隱秘,她在網絡和媒體資料上找不著他,只有求助屬於季家一份子的季維林。

可現在看來季維林給她的消息委實奇怪,怎麽可能因為母親思念成疾病逝,一對雙胞胎兄弟就老死不相往來?

“也許他們見過吧。但在公開場合我們季家人從不承認季宴川,他行為乖張,處事極狂暴,知道我為什麽怕舅舅嗎?”

榮嫣聽的入神,直盯著他。

季維林一邊往口中塞美食,一邊苦笑,“你知道嗎,在我還不記事的時候,季宴川是個魔鬼,我媽帶我跟他在外面見過幾面,他每次都趁我媽不註意折磨我。比如將我嗆在魚池裏,或者丟在地上揍我,呵,給我留下陰影,每次見他就跑,後來我親舅我都不能見,一見就嗷嗷大哭。”

“怪不得……”

“什麽?”季維林笑。

榮嫣眼神落寞,“去年冬至接你上山泡溫泉,你對季總的忌憚讓我印象深刻。當時還心想季總對你那麽好,給二十幾歲的外甥親自買蛋糕過生日,你為什麽還怕他?原來是童年陰影。”

“誰讓他跟季宴川長得一模一樣?”季維林無奈聳肩,“那個怪咖,人見人怕。”

“聽說脾氣不好?”

“是特別不好!不然能對自己未滿周歲的親外甥下手嗎?”

榮嫣聞言皺眉。

“為什麽打聽他?”季維林鳳眸直視她,“他已經死了。”

雖死仍對季宴洲的安全造成極大威脅……榮嫣在心裏回,同時覺得自己冷血。

那個與她一夜瘋狂的男人,在她身上灑下種子的男人,儼然比不上季宴洲在她心裏的地位。

“你臉色不好,別想在一個心理學者面前隱藏。”季維林指出。

榮嫣側眸望著大海無奈笑。

心理學家,她當然欺瞞不了。不過她有不承認的權利。

“你這樣可真傷我心啊美人。”讀懂她微表情學,季維林傷心地按住胸口,“該答的都答了,你卻一身秘密瞞著我。”

“我去海邊逛逛可以嗎?”榮嫣突然笑問。

“不要我陪?”

“不安全嗎這裏?”

“當然安全。請便。”季維林紳士地將手掌遞給她。

榮嫣咯咯笑著搭他掌心起身。

季維林將人送到海邊,打了招呼功成身退。

今晚俱樂部招待了幾位大人物,他本來分.身乏術一接到榮嫣電話卻立即拋下客戶,趕緊來伺候這位比大人物還大的未來他準舅媽。

只是事情越來越有趣,他前腳送完榮嫣,後腳另一位女豪傑突然蒞臨。

看著一身風塵仆仆的自家親媽,季維林哭笑不得,“母後怎麽不派人提前通報我好迎駕?”

“迎你個鬼。”季倚然身後跟著助理司機等等至少五人,並拎著大大小小近十個行李箱。

完了。

季維林心裏咯噔一聲,驚道:“您搬家啊?”

“哎對了,我至少呆半年驚喜嗎兒子?”

“驚喜,驚喜。”季維林滿頭汗湊上去扮熱乎。

季倚然嫌他身上煙味難聞,立即揪著他耳朵,季維林像模像樣低喊疼,季倚然失聲大笑了幾聲,又改揉揉兒子如玉的耳垂,目光柔和看著他,“榮秘書找你幹什麽?”

想來是進門的路上看到他送榮嫣去海邊。

“你問舅舅。”

“怎麽了?”一提季宴洲,季倚然笑容猛地消失。

“您幹嘛一驚一乍?”季維林奇怪。

這傻小子永遠不知道為娘分憂,讓他學個心理跟殺了他一樣,現在不但心理成了副業還嘲笑他舅舅是“姐寶”。

季倚然憂慮地看著自己兒子。

看地季維林毛骨悚然,以前他也調侃自己分量比不上舅舅,母親對舅舅的關心是從頭發絲到腳後跟,而對他卻只是給把糧活著就行的粗糙對待。

她不以為意,被嘮叨煩了就會像剛才見面那樣揪他耳朵怪他不聽話過一會兒又改為柔情似水揉他耳垂。

季維林都驚異,自己竟然被老媽吃的死死地,糙裏糙氣餵大竟然還沒有長偏,可見母親自身也的確是有偉人手段。

此刻這位在他心目中偉大的女性一臉憂慮,好像把過去幾十年獨自撐起來的風浪在此刻一眼對視中無聲全部告訴了他。

“媽,有事跟兒子好好說,兒子給你撐。”她向來剛強,這會兒直憂慮地季維林後背脊都發涼。

“唉。”季倚然嘆一口氣,“還輪不到你撐。我有一口氣在,你就做你快樂自在的季二少。”

“是。您對季大少教育理念和我不一樣,他走的精英領導者路線,我放養,除了逼我學心理學,沒勉強過幹其他事。”雖然學心理他著實受傷過一陣子,不過後來小有所成他又感激當初母親逼了他一把。

季倚然望著他笑,“你懂個屁。在我心裏,孩子只要健康快樂就好,分數,事業都比不上這兩點。你舅舅屬於自我奮發型,我從沒逼他。”

季維林乖巧點頭。

“季家好比一艘行駛在驚濤駭浪中的船,宴洲是掌舵人,你我還有其他人全都是乘客,我現在還有力氣,偶爾幫幫他,做做副手,等我不行了,你必須上來。否則指望他一人,他太累了。”

“我知道。”季維林點頭,母親這些話每隔一段時間就對他耳提面命,今晚這味道似乎有些非同尋常意味,不過同為心理學愛好者,母親的微表情學真是不好判斷。

季維林只有乖乖先聽著地份。

“我希望你居安思危。眼前安寧太平是誰在後面給你撐著,沒有宴洲,你甚至無法在國內立足,資本殘酷,商場如戰場,體諒體諒他,多站他角度想想。”

“您幹嘛呢?”季維林終於忍不住笑,“家訓先止住行嗎。剛才不是聊榮秘書嗎?”

一提榮嫣,季倚然眉頭皺地更深,“算了。說多了你煩。榮秘書我也不要你管。”

“要我管什麽?”季維林暧昧朝她擠眉弄眼。他料定母親知道這位秘書在季宴洲心裏非比尋常,且依她寬宏大量度,絕對求弟媳若渴。

卻沒料到季倚然竟是殘酷一笑,冷聲:“當然是棒打鴛鴦!”

夜間十點,伏案工作的男人忽地一陣頭痛來襲,嘶一聲,鋼筆不慎從手中滑落,在地板上砸出嗒聲脆響。

季宴洲一陣眼花,強忍不適按了內線叫管家送藥。

幾分鐘後,管家聲音出現在門口。

“您是不是該先休息了?”語氣帶笑,恭敬又從容。

這位老管家從英國聘任,在他身邊任職快五年,不僅職業素養高超,還曾是位家庭醫生。

至於後來放棄醫生職業,說是整天面對生死心情壓抑,遂赴英修了家庭管理,打算後半生做個閑人,打掃屋子,照看花園,安排家庭中的一切雜物。

目前看來他把“閑”業做的風生水起,這棟別墅,連帶季宴洲這個人都離不開他。

此時季宴洲按著自己太陽穴位置,眉頭緊皺。

他每次感冒都這樣,牽連兩邊太陽穴疼痛不已。

“您該休息了。”餵完藥,管家再次提醒他。卻也知道他是在等一個人。

季宴洲尋找手中的鋼筆,才發現鋼筆掉地下,管家先他之前將鋼筆撿上來,在紙上劃了兩筆,還可以用。

他繼續簽了一份文件,就聽得管家在旁邊提起大小姐回來了。

筆尖一頓,季宴洲發聲,“怎麽沒風聲?”

很突然。

季倚然每次回國都有預告,這次竟然悄無聲息一點預兆沒有。

他眉頭皺起來,不知道這位姐搞什麽,只好打個電話過去,豈料足足響了五分鐘都沒人接。

“算了,明天打。”季宴洲現在最關心的是榮嫣回來了沒有。

他又打開微信,看到消息還是十分鐘前他發催她趕快回家的那堆。

是的,那堆……

幾乎占滿整個屏幕,而她只有短短地一個字在尾端:嗯。

……十點鐘才想著回家還底氣十足嗯?

季宴洲頭更痛了,終於放下筆,躲進臥室被窩裏繼續發動攻擊。

她手機被震地不耐煩,回了他一句:孩子有保姆管,你幹嘛催我?

我擔心你,只擔心你,看不出來?

季宴洲心裏默默回覆著這句話,一時因她的笨拙大受打擊,最後回了一條:到家告知。

一個小時後,他頭痛睡地極為恍惚,手機翁地一聲,卻立即清醒。

“回來了?”剛問出這句。

那頭傳來榮小與喜悅的聲音,“叔叔放心,媽媽到家了,晚安。小與最乖了,親親我。”

季宴洲哭笑不得,怎麽要聽個她的聲音那麽難?

他頭疼地快死了,拜托看看他吧,難道季宴川真比他重要?

……

夜裏,感覺有一雙手溫柔觸摸他額頭。

季宴洲心裏輕哼一聲,她總算記得來看他……

努力掙紮著睜眼,昏黃燈光下,有著蓬松黑發的女士明顯上了年紀,眼角有細紋,下巴也圓圓的那是微松弛的肌肉,季倚然女士竟然真的老了,曾幾何時在他印象中還是小時候他屁顛屁顛跟在身後的那個大辮子的美人堂姐。

“姐……”季宴洲皺眉叫她,“怎麽半夜來了?”

季倚然正在看藥品說明書,忽聽他聲音立即放下說明書,喜上眉梢,“當然是照顧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依然疼地炸裂……

“好多了。”季宴洲這麽說,他感覺口渴,季倚然似有心靈感應地遞水杯給他。

他回絕了。自己從床上起來,穿上拖鞋,到桌上去倒水,順便活動僵硬的身體。

“我搞不懂,我這麽好的弟弟為什麽三十多了還孤家寡人一個?”季倚然望著他挺拔的背影恨鐵不成鋼道。

季宴洲聞言皺眉笑。

他頭部還是不舒服,不想跟她爭辯婚姻大事,但這不代表那位女士會輕易放過他。

季倚然借題發揮著,“在我那個時代,男人一過二十就得娶媳婦,你比維林大七歲,該成家了,你看眼前沒有人照顧你,你自己喝個水還跑那麽遠。”

“我的親姐,”季宴洲活動頸項,“上半年見面你催生,下半年見面變成催婚,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就是讓你成家!”

“您的關心有時讓我感覺沈重。”季宴洲喉間生疼,像火燒,他擡手又灌了一杯白開水。

季倚然越看他越難受,口是心非諷刺,“怎麽,我大晚上跑過來沒得好還惹著大少爺了?”

水杯砰一聲撂回桌面。

季宴洲面色暗沈。

這位大少爺不輕易發火,但一動怒,再大的大姐都拗不過他。

季倚然瞬間啞火。瞪著他寬闊的肩膀越瞪越委屈。

“真是弟弟大了不由姐。我跑過來到底為什麽,你一個人慢慢疼著吧!”

她起身,將剛才自己研究的藥品說明書一撕,然後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她暴躁地準備離去。

季宴洲聲音還在桌子邊,尖銳地很:“這幾年您和我玩躲貓貓,多少次回避我的疑問,我沒逼過您,因為知道您總有一天兜不住過來找我,這次突然回國,您明顯有事要告訴我,怎麽到了眼前反而不說?”

季倚然猛地停住腳步,背對著身後的親弟弟,百感交集萬般情緒要破土,想對他哭一聲:宴洲啊,別浪費光陰,那兩個孩子——你的親骨肉!

快與他們團聚吧!

真正到了嘴邊卻是:“我看你一個人過的太累,明天開始由我做主給你相親!”

不等他回覆,摔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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